提前一年就在策划,等搬了家就再也不让父亲做饭做菜和洗碗了,明明手艺不好吧,每次饭后父亲还感觉良好的征求一下意见:味道怎么样?还不错吧!
好!很好!不错!真的不错!这就是wǒ men的标准答案,不过总有不和谐的声音出现。
有一次儿子说,爸妈,我求你们了,如果我还是你们亲生的,就不要让爷爷做饭了!
这一次一定要坚持,不让做就是不让做。
这一次的理由很充分,高端燃气灶他不会用,数显抽油烟机他不会用,智能燃气热水器他不会用;新换的细瓷小碗,实在经不起他颤抖的双手万一有个闪失!
等到真搬家过来,细瓷小碗没有失落,父亲却显得很失落。
人老喽,真无用!无用的父亲无奈着叹息着。
wǒ men充耳不闻、偷偷偷笑。
父亲开关灯手总是摸到墙上,不几天就把那块墙面弄的黑黢黢的。
父亲上厕所要么忘冲,要么冲的满地的水渍。
父亲朝垃圾桶里吐痰失去准头,居然吐到地面。
父亲关房门太过用力。他还沉浸在老房子那扇走扇的门不用力气就管不住的门中!
刚刚温馨了三五天,老婆忍不住开说。
老婆一开始不厌其烦一遍遍教导,依次慢慢声调逐渐上扬。
我打定主意保持沉默,等到时机一到再出口停调。眼看时机成熟,该我上场了。
背着父亲我对老婆说,你说的那么多有用么?累不累?累了就少说些!有人什么都能干什么都能干好,可惜人家不愿意给咱们干!请都请不来!你家有矿,可惜都是你哥嫂滴!
老婆羞涩一笑,你就知道贬损我娘家!我答曰,谁让你娘家总是给我无限的机会!
背着老婆我对父亲说,不让你做饭菜你就歇歇吧,多活几年我还指望你哄我的孙子呢!不懂幽默的父亲居然回一句,我哄你孙子你俩去干啥呀?我说我俩去旅游,反正你也不喜欢也游不动了。
父亲居然信以为真,认真的说,到时候你俩愿意恐怕晨儿(我儿子)不愿意晨儿媳妇不愿意,嫌我哄不好哩!你们以为哄娃娃容易?不容易啊!
不知咋哩,十冬腊月里听了父亲的话心里暖暖的、简直要融化了。
父亲可不是六十多、七十多,而是八十多的人了。
父亲学习能力以及进取心其实还是蛮强的。
下班回来,拖鞋已经被父亲整整齐齐摆放在鞋柜前。
垃圾袋也是每天一换送到楼下的垃圾桶,再也不像以前总舍不得用垃圾袋,总是用购买东西时的方便袋凑合着装垃圾。
压箱底儿的新衣服也舍得穿出去了,估计是怕穿的太寒酸在小区里会掉wǒ men的价。安装了机顶盒的电视机也学会用了。电源插头不拔,想看了就摁开,想换台就摁上下键。
我洗了衣服去阳台自动升降衣架上晾,父亲立马走过来观摩,并说这个衣架他不会用,我说你用它干嘛,洗衣晾晒都不用你管。
父亲接着说一句话吓我一跳。父亲说昨天洗袜子一双,搬个凳子才搭上去!
我说以后千万不要这样,摔倒了你不是自己受罪,你是给我找罪受!以后你最好不要洗东西,要么等wǒ men回来晾晒,要么先搭在护栏上吧。
有一次下班回来,屋里静悄悄的,咦,父亲呢?不在家吗!结果发现他正站在他卧室飘窗前,大白天的戴着老花镜还打着探照灯研究那扇纱窗。
我冷不丁开口说话,吓了父亲一条跳。我问父亲在干嘛?他说这纱窗咋开关呀?昨天孙女都给打开了,他却不会。
我一边教他一边说,你不用操心,每天该关的时候我都关了,该开的时候我都开了,你管它干嘛呢?
父亲一听,转身悻悻的走开了。
过了老久,只听父亲小生嘀咕着:人老了,真没用,啥也不会弄喽!哎!
满满的失落,不由让我检讨自己要求是不是太过分,屋子本来是让人住的开心自在,如果束手束脚这也不许那也不许还有什么兴致和意思?
我试着用手在雪白的墙上蹭了一下,留下几许淡淡的痕迹,继而想,其实略显凌乱、微蒙尘埃的家才更像一个家呀!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