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一路思考这些,以保持头脑运转正常。事实上,直到开始吻她之前,我的心里还是一片安宁。但一旦开始接触到她的气息,我的头脑又开始晕眩起来。她的气息让我想起过去认识的人。
“你怎么知道我会跟你回来的?”她悄声问我。
“有个声音在里面,”我用右手食指敲了敲额头。“告诉我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什么。我听见它这样建议。”
“声音?”她好奇地问,“男的还是女的?”
“是……”
晕眩越来越快。我几乎立刻放开了她,手摸着脸。
“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去一下洗手间。” ----哥舒意
2、婚礼后wǒ men留了电话,后来开始约会。也许并不是正式的约会,两个人只不过是坐在一起说些什么。她二十五岁,是名儿科医生。wǒ men第二次见面是在她工作的医院旁的一家咖啡馆里。她刚下班,面色有点疲惫,但样子还是比我精神得多。虽然已经是医生,但她周末还在一所大学进修心理学课程。
星期天,我去大学陪她听课,关于儿童心理的。和她在一起听课,跟很久以前一样。下课后,wǒ men在大学的食堂蹭了饭,饭后还喝了学生享用的咖啡。然后wǒ men又冒充学生光顾了学校附近的酒吧。她甚至一边把上课笔记拿出来假装复习,一边喝果汁饮料。我带了一本自己的书给她。 ----哥舒意
3、“好准的感觉。”她笑了,“你呢?”
我茫然了一下,有那么短短的一瞬间,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写东西。”
对方好像有点不理解。
“写东西?什么东西?”
“写小说,写故事,写书。”
“那么,你是作家?”
“如果你觉得是的话。”我说。
年轻姑娘可能觉得我在说冷笑话,所以微微一笑。 ----哥舒意
4、这一年的秋天,我人生最后一次参加朋友的婚礼。婚礼在西郊一个别墅里举行,在客人向新人祝酒时,有个年轻姑娘坐到我旁边的座位上。她手上托着一贝牡蛎,那样子给人感觉却很亲切。
她发现我在注意她,于是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对我说:
“本来伴娘是要我来当的,可我推掉了。”
“为什么?”
“已经当过三次伴娘了,想来想去觉得麻烦,这样下去会厌倦结婚的。所以我还是安心坐在这里吃饭吧。” ----哥舒意
5、“这本是我的书里最不让人讨厌的,”我说,“尽管内容上差不多。”
她低头看手上书的封面。很暗的色调,连字电看不清。
“啊,谢谢。是写什么的呢,你的书?”
“算惊悚小说吧。出版社是这么打广告的。我不觉得,但无所谓。”
“哦,斯蒂芬·金那样的么?我喜欢的。”
我觉得她不会喜欢读这一类型的小说。大概只是客气一下,我并不在意,反正我已经不在意自己写的是什么东西。实际上我不知道自己还在意什么,已经很久没写东西,连上一次做爱都忘记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时间…长,连性欲都没了。她大概是一年多来和我约会的唯一一个人。
年轻的儿科医生认真地翻读手上的小说。 ----哥舒意
6、“知道么,你是我认识的第一个写小说的。”她说,“这是我第一次和作家约会。”
这时我的脑袋深处开始隐隐作痛。我低头忍耐,那阵眩晕劲慢慢过去了。
“那么,去我家吧。”我说。
她抬起头,目光上移,像在审视着我的表情。“……有点太快了吧?”她说。
“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不想再坐在这里。”我说,“放心,我家里连避孕套都没有。”
“喂喂……”她笑了起来,“不要连这个都说出来。” ----哥舒意
7、我摸索走到卫生间洗脸台前,打开水龙头,清冷的水流流过了我的脸。那股恶心的感觉好像也被带走了一些。我抬起头,从镜子里察看自己有没有异样。镜子里有一个脸色苍白的男人。他的神情枯涩,目光呆滞地看着我,视线甚至都无法聚焦。 ----哥舒意
8、路上还算顺利,至少我举止正常地和她到了家,城市上角一个高层建筑,景观尚可,底楼还有个玻璃天幕的室内泳池,晚上靠着窗户可以看见下面泳池里的人影。
房子在九楼,单客双居,百平左右,几年前从一个举家移民西班牙的人那里买的,我还问那个人为什么去西班牙,回答是看斗牛方便。那时写的两本小说销路不错,手上又有笔钱,而且正值楼市低谷,如果按现在行情来看,简直是象征性的价格,所以一下子就买了下来。 ----哥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