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永远也不会有预算的概念,注定了我永远也不会太有钱。但我永远保有俯视金钱的权利。人活一辈子,要妥协要低头的事儿太多了。若还需卑微地仰望金钱岂不可悲?我坚持俯视金钱,是俯视不是轻视。这两者之间是有差异的。我没条件也不必故作清高地轻视它。金钱也许不是万能但没它万万不能。俯视它总可以吧? 李顺慈,1959年生于台湾祖籍河北的资深年轻编剧。生性疏懒好嬉戏。幸有自知之明,选择了不必朝九晚五的自由业。平生无大志,只在书桌、牌桌上用脑筋,悠游于二桌之间其乐无穷。迄今为止,二桌都发挥了极大效益。甚好。 财富与狗?是有关联的。我以为在某种程度上,财富之于人等同狗尾巴之于狗的意义。大部分人穷尽一生去追求财富就好像每只狗会不停地追逐自己的尾巴一样。很难。至今为止,没有一条狗完成了这项任务。深究起来又有差异,人比狗可怜。至少每条狗都有一条尾巴,它总会在那儿,属于自己,跑不掉。人就不一样了,人类追逐的那条尾巴,不,我是说那笔财富,它是看得见但未必能够属于自己的。这是我认为人比狗可怜的众多因素之一。但今天谈的不是人与狗的幸福比较,其他也就不必详述了。 继续聊聊人与财富吧!不能拥有这尾巴,谈谈也是好的。有两种想法很吊诡,中国人最善于自我安慰的说法有二:一、事与愿违;二、不如意事十常八九。说白了就是wǒ men得到的通常不是wǒ men所想要的。这种说法之周延几乎可以涵盖生活里的每一件事。例如胖子想瘦,瘦子想胖。例如大部分的都有些遗憾。例如邻居的草坪比较绿,隔锅的饭香等等。如果这种说法成立,我就常在想,是不是wǒ men从小就应该建立一种观念,wǒ men讨厌财富,我简直痛恨财富,我对金钱视如蔽屣。于是我就有钱了,我得到了我所不爱的。这岂不是很荒谬又很嘲讽吗?接着我又悟出了一个心得,财富这东西,它真能把人搞疯的。你不能假装你不爱它,更不能假装你恨它。它的魅力真不是一条狗尾巴那么简单的。看,人又比狗可怜了。狗追尾巴有乐趣,人追财富很痛苦。要么追不到,要么被搞疯。于是你又说了,也有追到的人啊!wǒ men得承认某些人是比狗聪明的,他可以追到他的尾巴。这时候全中国百分之九十以上小名叫阿q的人就出场了。阿q说,"有钱人大部分都不幸福"。我觉得鲁迅先生最伟大之处就是设计了阿q,他让阿q有了正式的血统和面貌,照照镜子wǒ men就看到他了。鲁先生设计的阿q尤其让wǒ men编剧受惠。怎么说呢?这种酸葡萄在戏剧表现上简直可以发挥到淋漓尽致。一出又一出豪门的不幸,贵公子输给穷小子,千金小姐爱上落难书生,麻雀变凤凰之后,"突然"领悟到幸福的真谛,于是返朴归真的戏码不停不停地在银屏上呈现。这其实就是一种酸葡萄在作祟。"有钱人就不幸福"正是逻辑学上若p则q"白马非马又是马"的吊诡理论。 "钱"不等于幸福也不等于不幸福。因为穷与富并没有明确的概念。一百块可以是某人存折里的尾数也可以另一个人的全部。曹雪芹说银子是阿堵物,施耐庵又说"天大的乱子,地大的银子",谁说了算?也算也都不算。比较起来,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客观些。在需要的时候,需要钱的人手上,金钱的相对重要。也就是说,需求量大,物欲强的人,一百块钱是不够的。正因为陶渊明是陶渊明,所以他会把一块地拿来种菊花,悠悠然地望着南山便心满意足。这块地若是落在李嘉诚手上,菊花也许还是会种,但是估计会是为了小区绿化,更多面积他拿来盖房子了。菊花美,卖相佳,房盘推得好,钱赚得多。于是注定了两人不同的------陶渊明出现在语文读本上,李嘉诚出现在财经杂志上,各有各的地位。一块地在两个不同观的人手中,展现了迥然相异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