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确定来甘肃支教后,比起早晚相差极大的温差,每日让人无处可逃的日光,怎样和孩子们相处竟成了最让我不安的因素。当我把自己放在老师的位置时,发现自己除了有限的知识外也再无其他可以赠与;当我把自己放在调研者的位置时,惊觉那些自认为极深入的调研内容和当地的实际情况相比也不过九牛一毛……我便怀着种种令我不安的因素,历经颠簸来到了这个宁静的山村。
当同伴们在感叹这里青山绿水的动人环境时,我已开始悄悄想象第一次与孩子们见面的情景:他们会不会非常害羞,只敢远远地望着你,不做过多的交谈;他们会不会不好接触,毕竟wǒ men对彼此来说只是不熟悉的人而已;或者他们其实非常活泼,见到wǒ men时满带笑容大踏步地向wǒ men走来,不,向wǒ men奔来……nǐ kàn,当wǒ men脱离了让wǒ men筋疲力尽的电子产品,wǒ men竟有如此充足的时间去想象,去烦恼。
第一次相见的日子猝不及防地来临——我和他们竟在一次意外的防汛演戏中完成了第一次的见面。
我记得,那天风很大,我带着七名女生和八名男生在镇上的院子里集合。当我在想用哪个问题打破wǒ men之间的沉默时,突然感到自己的头发被轻轻抚过,回头看——在我身后的那个女生正眼里噙满了笑意的看着我。如不是她稍显紧张紧抿的嘴,我定认为这是她的恶作剧。我故作轻松地问她是不是羡慕我的头发比她长,她盯着我不及肩的头发笑出了声。转过身,我稍稍放松。
警报响起后,在相关人员的带领下,wǒ men快速地向不远处的山丘奔去。在登山的过程中,因速度太快,我在跑了没几个阶梯后竟有些体力不支,却又因在队伍前列不得不咬着牙往上爬。就在我上气不接下气准备在旁休息下时,突然有一双手攥住我的手将我往上拉。我几乎来不及推脱或犹豫,紧紧地回握住了她的手。一路上,wǒ men没讲一句话,我唯一感受到的只有来自她手心的温度,再无其他。我甚至来不及感动。
登上防汛台后,那句“谢谢”在我嘴边挣扎,最终还是没能逃脱束缚,在wǒ men相望数秒之后,似乎诸多言语都显得多余。
演习结束后,wǒ men并排往山下走,风还是肆无忌惮地从wǒ men身边掠过,但似乎有了温度,有些暖,有些让人无法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