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其斯
那是一年大学季。
看着一个个踌躇满志的青葱学子走入考场,又看着他们获知金榜题名时的欣喜劲儿,再想像他们不日就要收拾行囊走进心仪的大学,我不由伤感地想起自己当年的大学梦。
自小我就有一个美好的大学梦,但在“十年动乱”中,这个梦碎了。直到七十年代后期恢复高考制度,我看到了希望,感觉到这个梦可以有了。
然而,那时我正下乡在一个偏远的知青农场。跟许多人一样,得知可以通过高考读大学,很是欣喜。但现实却让wǒ men高兴不起来。因为在远离城镇的山乡农场,wǒ men没有复习资料,没有老师辅导,更要命的是,每天早出晚归辛苦劳作,晚上挑灯苦读实在难熬。
wǒ men向农场请假脱产复习,斗大的字都不识几个的老书记脑子还没转过弯来:“大家都去考大学,以后谁来当知青?谁来耕山种田?”
我耍了一个小聪明,几天后跑回家住进医院做了一个疝气修补手术。我这个小算盘打的很美,就是想借术后在家疗养的时间,把荒废的功课好好补一下。不曾想我刚从手术室出来,一群农场的知青伙伴就到病房看我来了。他们还带来一个消息,县知青办下了放假通知,全体知青可以回家进行高考复习。所以,我前脚走,他们后脚就跟来了。这下我懊悔啊,聪明反被聪明误,他们进入复习冲刺,我却要躺在病房里输液养伤。心里那个急呀,不等伤口拆线,我便迫不及待地出院回家了。
我的高考,一开始就输在了起跑线上。
十几天后,我与史上最浩大的高考大军一起走进考场,开始恢复高考后的第一场考试。两天后考完全部科目,便又重新回到农场战天斗地。
漫长的等待终于有了结果,我和一群比率很小的幸运者入围了。那时不像现在这般公开透明,wǒ men不知录取分数线,也不知自己的高考分数。所以等来等去,眼看入围的人大都拿到录取通知书,而我却落榜了。
我的高考,继而又输在了出师不利。
正当我打起精神重整旗鼓,准备迎战半年后的夏季高考时,接到了县招生办的通知,即将复办的地区师专要在这批落榜入围生中招收首批新生,征求我是否愿意报读。
我正信心满满再度备战,自然不想委屈自己。可是老爸说话了:还是先去读吧,离开农场再说。话很实在,虽不理想但很现实。
就这样,我来到了这样的“大学”:牌子是借师范学校的,后边加上“大专”。老师是从师范学校和地区教师进修学校抽调的。教室是暂借师范和临近小学的。条件之差,现在的“野鸡”大学都比它强一万倍。
我的大学梦就在那个小学的教室里开始了。两年后换了几处地方,算是读完了大专。而后,心有不甘的我从头开始,报读了福建师范大学,这才真正圆了心中的那个大学梦,这是后话。
三几十年过去了。每当有机会去逛逛现今的大学校园,看到一群群风华正茂的大学生从非常气派的图书馆、教学楼走出来,那场景、那气氛,让我除了羡慕和向往,就是对当年揪心揪肺的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