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奶奶生前讬人转交的一封信上说道:万分感谢,我在天上祝福你们!(图片来源:adobe stock)
我的父母靠经营一个小卖部为生,小卖部不大,只够卖点日用杂货。父亲把店子隔成两间,外面卖东西,里面摆了一张床,中午看店可以在里面小憩和做饭。小卖部生意还不错,都做街坊熟客的生意。
初二暑假期间我经常帮我爸看店,按父亲的意思是要我多算账以此提高我的数学成绩,年轻气盛的我非常坐不住,只能一边玩手机,一边坐在柜台前做稻草人。
一天,我起了个大早,骑着自行车从家里出发到店里时才8点。我兴冲冲地走了进去,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奶奶提着一小袋米,从我爸手里接过10元钱,佝偻着身躯走了出来。
“爸,我今天来得早吧?”我一脸的得意。
“嗯,非常早,太阳还没落山!”父亲瞟了我一眼,在柜台前坐了下来。
“嗯,爸,刚才那个老奶奶怎么买那一点点米啊?”我说。
“她,她没钱的,买了一斤米……”父亲一脸沉思的模样。
“买一斤米?一斤米3.5元,她买一斤米,一斤米?”我瞪大眼睛冲父亲喊道:“爸!您是不是找错钱了?她买1斤米,您找她10元?那她给了您多少钱啊?”
“她给了我1元钱……”父亲说。
“啊!”我瞠目结舌,数学成绩一向中等水平的我完全懵了:“爸,掐手指都算得出啊,您找错钱了!她1元钱买1斤米,您倒找她10元?爸,您是不是生病了?”
“哎……”父亲摆摆手,“她是这条街的一个老街坊,是个孤寡老人,如今年纪大了,无儿无女,靠低保和捡垃圾为生。”
“十多年了,她一直很关照我的生意,无论买什么都会到我店里来买。最近这一两年,她好像得了痴呆症,浑浑噩噩的,什么事都记不清楚一样。没办法啊!我看她这个样子,怎么也得帮帮她,所以她这一两年每天拿1元钱来我店里买米,我都找她10元钱,否则她那点低保,又得买米买菜,买日用品什么的,日子怎么过啊?”
我静静地听完,抬头看着才50岁的父亲,我突然发现,一直在我心目中无所不能的父亲变得暮气沉沉,他仿佛一夜间变老了……
第二天,我调了闹钟,我听到父亲起床的声音也跟着起床了,wǒ men父子吃完母亲煮的辣酱面,两人踩着自行车来到店里。打开店门没一会儿,那个老奶奶又来了。
她哆嗦着双手,从贴身口袋里掏出1元钱,脸上堆满了笑容,用一只皱巴巴的手把钱递给我父亲:“老板,1斤米。”
“好的!”我从父亲伸过去的手里抢过那1元钱把它放进抽屉,然后扯下一个塑料袋,往米桶里使劲一套,打好结,秤都没秤就往老奶奶手里一送:“奶奶,1斤米!”
老奶奶接过米,仔细掂量了一下,似乎感觉比较沉重,她抬起头,用一双无辜的眼神望着我。
“哦,忘了找钱!”我一抹后脑杓,赶紧从抽屉里拿出一张10元的钱:“奶奶,找您钱!”
老奶奶接过钱,小心翼翼地把它放进贴身口袋里,然后颤颤巍巍地走了,走得步伐沉重……
“小子,有样学样啊!”父亲敲打了一下我的脑壳:“你这袋米起码有5斤!”
“好人做到底。”我感觉自己此刻特别的充实,特别的高大,脸上都泛起了红光:“爸,还不是跟您学的啊。我也做回好人试试。”
以后几天,我都跟着我父亲来看店,每次都是开店门没过久,老奶奶就来了。她还是拿出1元钱买一斤米,我还是顺手一套,把米给她再找她10元钱……
一个月后,老奶奶几天没来了,我问我爸:“爸,她怎么几天没来了啊?”
“听说是病了,现在医院里。”父亲一脸的无奈:“她完全靠低保和捡垃圾为生,朝不保夕,生命无常啊!”
“哎……”14岁的我也学会了长吁短叹。
几天后,父亲接到老奶奶生前讬人转交的一封信,打开信封一看,里面是一张房产证和一张遗嘱:“曾老板,感谢你和你的儿子,我在医院的最后时刻突然清醒了过来,这两年没有你们的照顾和施舍,我活不到今天,谢谢你们!”
“我走了,走得一无所有,走得干干净净,走得没有一丝眷恋和遗憾,唯一感觉对不住的是你们父子两年来的一片赤诚之心。我没有什么回赠给你们的,唯一留下的只有我居住了几十年的这栋老房子,希望你能收下。万分感谢,我在天上祝福你们!”
父亲拿着信,读得泣不成声,我紧紧抱着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