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耿艳菊
他出生于一个商人之家,一个杂货铺老板的次子,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小小年纪,不喜读书,却热衷于绘画。
年轻时的他,生活窘困,尤其是认识了恋人卡缪之后,为他父亲所不容。父亲一怒之下,断了他的经济来源。从此漂游不定,没有固定居所,屡陷困境。甚至有一次,竟想到了轻生。那念头如闪电一样划过脑际,又消失了。他,一穷二白,可是,还有手中的笔,有卡缪,够了。
他的前半生是悲苦的。直到43岁那年,定居在了郊外一个名叫维吉尼的小镇上,生活才逐渐好转。
安定下来的他并没有丢掉手中的画笔,反而意志昂扬的宣布,要在这里画出他的代表作。人生的美好画卷才刚刚展开。果然,他以周边的环境为背景,勾勒出了一幅幅美丽的图画。
我曾想用睡莲来装饰客厅:沿墙伸展,占据全部墙面,使人产生置身于无边无际的水面的幻觉;在那里,因工作而绷紧的神经将得到松弛,就像这些水一样,不再流动,静止休息。这间屋子还可以给居住者提供一个在开满鲜花的水族馆中央静思的机会。这是他的创作梦想。
晚年的他,在自己的宅邸,兴建水池,种植了大片的睡莲。他常常蹒跚着脚步走到荷池边,静静地观察水面,荷的变化,光和影的迷离。一呆就是几个小时。他画各色各样的莲,清晨的、傍晚的、睡梦中的、欢快的、忧伤的、灰紫的、亮蓝的,反而比早期画作更为柔和静谧,骨子里更为自由。
他把整个身心都投在这片池塘里,睡莲成了他晚年描绘的主题。整整画了27年。
没想到厄运又找上门来了。他的妻子辞世,不久他的长子患病亡故,接着他又被查出患有退化性白内障。已是高龄的他形单影只,又开始了艰苦卓绝的悲苦的生命斗争。要知道,眼睛对于画家的重要性无疑于生命。
“在一天的每个时刻:早晨、下午、晚上、夜间,水面上盛开着睡莲。莫奈在生命行将终结之际,继研究大自然中不同的主题在色彩与光之下的变化之后,开始关注最温顺,最易穿透的元素:水,透明与反射之典型。”保罗·克洛代尔的这段日记诠释了他后十几年,在眼睛几乎失明的情形下的画作。
他用极其坚强的毅力,与失明抗衡。这时的他,已经不是用眼看这个世界,而是用一颗饱经忧患的心。当《蓝睡莲》展开在眼前时,无论懂不懂画,都足以被那种迷离的蓝所震慑。
在他完成大型室内壁画《睡莲》后的第二天,悄然地闭上了那双奇特的眼睛。临终前,他把睡莲连作赠送给了国家。它被安装在奥朗热利的椭圆形博物馆内时,独特宏伟,奇幻妙生,被称作“印象派的西斯庭教堂”。
“他只有一双眼睛,可那是一双多么美妙的眼睛啊!”保罗·塞尚曾这样赞美过他。不是的,后来的他有无数双眼睛,长在心里。他的《睡莲》,每一幅都美妙绝伦,是他眼里的倒影。
他最终实现了当初的梦想。他就是“印象派之父”——克劳德·莫奈,一个后半生与睡莲为伍,用心画画,把莲画到极致,最懂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