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父春天来我家小住，一住竟住了半年之久。岳父退休前是单位餐厅的大厨，所以来家不久就接过妻子手中的勺把子，成了wǒ men家的大厨。岳父为了改善wǒ men家的伙食，隔几个早上就会到菜市场转悠转悠。有一天,他回来的时候兴冲冲的,刚进门就迫不及待地给wǒ men展示他得来的宝贝——原来是一小袋苦菜,碧幽幽的叶、土黄色的根,微微散发着田间草木特有的清香。从那以后,wǒ men隔三差五便会吃到一份带着山川灵气的野菜,那些关于野菜的记忆也活泼泼、鲜腾腾地飞到了眼前。
野菜其实就是野草。既然是野草,自然就没有人去特别关照它的生存状况。田垄上、水沟边、道路旁,甚至房前屋后的墙角、石缝里,只要是春风吹过的土地上,到处都能看到它们的身影。所谓“壁立千仞,无欲则刚”。或许正是因为无所依靠,才练就了它们旺盛而顽强的生命力。
在陕北农村长大的孩子大概都挖过野菜,我也不例外。记得儿时,每逢晴朗的日子,妈妈做完了农活就会带我去地头上挖野菜。我那份喜悦劲儿就甭提了。头上的天空是一望无际的宝石蓝,脚下踩着刚刚解冻的松软的泥土,迎面拂来的风中蕴含着山桃花轻柔的香气。那种感觉更像是去郊游,挖野菜倒成了次要的。我就是那个时候慢慢认识了苦菜、苦霉、胖娃娃草、马齿苋、打碗碗花等野菜的。散发着野菜香气的童年时光简单而美好,凝结成一颗颗记忆的珍珠,珍藏在我的脑海里。后来读到季羡林老先生写的一句诗,“午静携侣寻野菜,黄昏抱猫向夕阳”,想必他也是深得挖野菜的乐趣吧。
野菜大多有一点苦,所以小时候虽然喜欢挖野菜,却并不爱吃。现在年龄虚增了一些,也渐渐喜欢上了野菜新鲜又略带点儿苦涩的味道。
古人曾云:“嚼得菜根,百事可做。”意指能吃苦耐劳的人做什么事都能成功。现在生活水平提高了,野菜已经被吃厌了鸡鸭鱼肉的人们当作了餐桌上的美味佳肴。野菜的咸鱼翻身或许在某种程度上也悄悄地反映出大家的生活越来越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