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王玉川
三九时令的凌晨刺骨地冷,满天星。做足了一夜功课刚醒来的奶奶就开始了她多年来的演出:“你们不得好死哦,偷我的鸡偷我的鸭,不得好死哦……”母亲急赶忙合衣起了炕:“好啦,好啦。来喝水。”母亲端来碗水喂给奶奶,“你是谁,你是谁?”奶奶对母亲傻乐。母亲再用温水洗净奶奶的手脸以及上半身,从内到外一件件穿齐整,斜靠在被褥,一会儿奶奶便睡着,还有了鼾声。“这该死的疯老婆子!”几条胡同里被吵醒的汉子们不约而同地谩骂着奶奶。“咳咳咳,咳咳咳”……十几年的哮喘拿捏得爷爷一阵连一阵咳个不止。“爹,你先吃药”母亲把水碗和两三种颜色的十几个药片放到爷爷手上。
母亲把尿盆端出倒入猪圈里,再把鸡埘(音时)、鸭埘里冻得棒硬的饲料挖入小锅中,放在煤炉上热着。母亲出去打开院门。没一刻功夫,父亲带一身寒气下夜班回来,进屋看看奶奶,又看看爷爷。然后,父亲攥紧母亲的手坐在炕沿边,轻轻说:“你受苦了。”我看见母亲眼里立时就有星光在闪。“妈。”,母亲轻轻拍了拍我的头,又掖掖被角:“睡吧。”我闭上眼,隐约中听见父亲给母亲捶背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