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太多人选择能力水平之下的生活，但可以肯定是，选择这种生活方式的人，绝不会因此而变得渺小或卑微，能力受到限制。
日前与朋友聚餐，朋友说孩子问她：住组屋这么多年了，为何不搬到公寓？
婚前曾住公寓的她，也慎重考虑是否要搬到公寓，换个不同的生活方式。
朋友坦言，公寓动辄百多万，她得卖了尚未还清贷款的组屋，才能支付公寓的首期。真买了公寓，生活未必比现在便利。
我劝她三思，因为夫妇俩到时须贷款至少七八十万，退休时还清房贷，公积金里普通户头所剩无几，最终也就只有一个住所。不如实际点，努力把房贷缴清，等至少存够首期，再来考虑购买第二套房子。
住了公寓，生活方式可能有所改变，但生活素质会因此提高吗？到时，沉重的房贷如大山压身，担心贷款利率随时提高，压力岂不更大？
无独有偶，孩子最近也频频问起，何时可以住公寓？这三年来，她上同学家做专题作业或参加派对，渐渐觉察到自己是住在组屋的“少数民族”。
于是跟她从房子提升（upgrade）开始讨论，到生活素质可能“降级”（downgrade），延伸到该以什么态度去生活，让她了解活在“能力水平之上”、“能力范围以内”，以及“能力水平之下”（live beyond／within／below your means）这三种不同的消费和生活概念。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不过，我希望孩子能学习到水的另一面：能根据环境的改变而调整身段。人也可以如此学习，根据自己的能力愉快生活，不必时时跟着他人的步伐，处处顺着时代的巨轮走。
提升已成了近代人的惯用词，放诸衣食住行看似皆准。从俭到富很容易，要从富到俭，似乎得放下身段，就难如登天了。
说来有点不好意思，工作了24年，从没拿过价格超过30元的包包，日前才买了个不到百元的特价皮革品。
跑法庭新闻，常和拿着数千元名牌包包的女律师共搭电梯，但我丝毫没有相形见拙的感觉。只要觉得自在，何必在乎别人以“包”取人？
同孩子说，妈妈有能力买名牌包，但过着能力水平之下、努力储蓄，好好规划退休的生活，向来是妈妈生活的习惯和原则。
许多女上班族，拿数百元甚至千元的包包跟妈妈一起挤巴士，妈妈觉得她们工作辛苦，宠一宠自己绝对没错，可是妈妈宁愿把钱用来宠家人，也不舍得花这么多钱买名牌包。
至于房子，wǒ men的组屋，不是住得很舒适吗，何必搬家换屋？物质的欲望是无底洞，千万别落入陷阱。wǒ men须懂得控制物质和环境，不让它们操控wǒ men。
当然，这么说，也不是完全抗拒公寓。对我来说，它是一种投资工具，如果经济能力提升了，它也可能成为理财计划之一。
别说物质追求，即使是饮食，wǒ men也应回归粗茶淡饭的日子，对食品或烹调宜求自然朴素，因为贵重食材、花功夫烹调的食品，营养价值未必高。
放眼四周，wǒ men的饮食习惯已越来越西化，食品也愈显精致，生活素质好像提升了，但讽刺的是，大家的健康水平却似乎下降了，患上各种疾病的人也年轻化了。
内分泌科医生朋友说，过去二型糖尿病患多数超过40岁，如今年轻患者越来越普遍；本报日前曾经报道，一名精算师29岁突然中风的新闻，即使是中风病例，也出现年轻化的现象。
《圣经》有句话说：人若赚得了全世界，却赔上自己的性命，有什么益处呢？人还能拿什么换生命呢？
赚和赔似乎是对立的，但也可以并行。
同样地，提升和降级也常常并行，只是很多时候，人们迷失了方向，只看到表面的提升，忘记了实际的缺失。
所幸，超出能力范围是少数人的选择，多数人还是量力而为，生活在能力范围以内的。
不是太多人选择能力水平之下的生活，但可以肯定是，选择这种生活方式的人，绝不会因此而变得渺小或卑微，能力受到限制。如果善用资源和财富，能力反而会扩大。生命的长度虽然未必因此而拉长，但重要的是，它会扩展人生的宽度，加深人生的内涵。
心智尚未成熟的孩子，未必理解个中道理。一旦给了他们享受，要他们降级或降身段，是极为困难的事。你今天给了他一台智能手机，明天用普通手机向他索回，他会依你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