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来过,又走了,带着笑,似乎只为点破你生存的卑微与落魄。
或许,不该埋怨,困境原本存在,只是自己过习惯,平时的日子正如这一场春雪,一片雪白遮住天地万物,填平了沟沟坎坎。
而这个人的出现,恰似一缕温暖的光,以热情融化了事物表面遮盖的落落残雪,现出原本存在已久的凄凉底色。然而,他的出现却收获许多埋怨。
被点醒的宝宝怒了,“本来蜷缩在温暖的草窝窝里做梦,汁正浓,肉正香,一锅珍珠翡翠白玉汤……醒来却是天寒白屋贫,冷,肚子还咕咕叫,别人却在炫耀着遥远天际的一桌丰盛大餐,馋哎!吃不到嘴里,看的人心里酸丢丢。
早上雪粒啪啪打着脸,渐进中午,云中隐着一轮淡定的大日头,不知什么原因,雪却越发大起来,抱队结团,苍茫一片,如春日白玉堂前飘飞的柳絮,滚滚而来,簌簌而下。落到路上,厚厚的一层,踩上去,存着一溜儿深深的雪脚印。
软软的柳树枝丫里藏着一群麻雀,卑微而渺小,静静蓬蓬毛等着,雪天,不知它们能不能找到食物。麻雀爱自由,性子倨傲,不肯被关进笼子接受人类的豢养。再说呢,人养的都是些会叫的画眉,会说的巧嘴鹦鹉,会开屏的美丽孔雀,还真没见谁闲得慌,去养只灰不溜秋的麻雀玩。想来,鸟也是有自知之明的。该逃就逃,该自绝于人类就自绝,省得遭人嫌弃。
自由自在的生活,只有山野中有,庙堂之上,哪里会有呢?天与地有多遥远,理想中那个人就有多遥远,这距离,不是靠一根网线就能缩短的。打开窗,有雪花飘进,伸手接住,细细端详,一朵六个芒角,果然是六出雪花耶!“六出雪花滚似绵”似乎是一句元杂剧的唱词。
枯枝,杂草,污泥……一层一层的雪盖上去,啥也看不见了,世界如此美好,江山如此多娇,只是不知雪化后,会不会春风拂槛,东风吹艳岭南枝呢?
期待中,雪花飞,雪花落。
思念里,梨花开,春入泥。
去年秋日初相识。今年春来人已杳。
夜深了,雪化成冰,踩上去咯吱咯吱响。是天使在抖动翅膀么?
想起明末雅士张岱湖心亭看雪的事,“莫说相公痴,更有痴似相公者。”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