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里的菊花开了,小朵小朵的,淡黄色的花蕊弥漫着淡淡的芬芳。又是一年重阳节,菊香成了这个重要节日的信使,她捎来了故乡亲切地叮咛,带去我深深地思念。
我的家乡地处鄂东平原。记忆中的重阳节繁忙异常,因为正值秋收之际。广袤的原野之上,农民挥镰收割水稻,谷穗幸福地躺在大地;簾板打豆噼噼啪啪,宛若交响乐雄浑厚重;果农们摘下彤红的柿子、橙黄的橘子,丰收的喜悦挂在沧桑的脸上。
田头田尾、路边道旁的野菊花也隆重登场。它们东一朵,西一簇,星星点点,自顾自地,竞相吐蕊。它们应时而开,不提前大肆张扬,不退后错过生命的精彩时分,就是这么静谧、淡泊,等过春的绚丽,夏的喧嚣,不自怨自艾。该她出场时,毫不羞赧。论姿色,野菊花不及牡丹艳丽夺目;论花香,逊却茉莉浓香扑鼻太多。它却毫不自卑自弃,要开就开得热烈奔放,在自己的季节里,演绎出自己的风采,为深秋献上一曲自己的赞歌。
每到此时,就是再忙,母亲也会采来野菊花,摊开晒干,装进陶罐里,剩下的交给时间发酵,那是给父亲面包辛劳的慰问品。
老家没有山,自然也没有重阳登高的习俗了,但重阳糕是必不可少的。重阳节这天,母亲大早起来,她把新收的糯米和梗米按比例兑好,用小竹筛筛去沙土粒,倒进木盆中浸泡,黑芝麻炒出浓香备用。然后母亲把挂在墙上大半年的蒸笼取下来,清洗干净。石磨也洗的锃亮。
我在床上睡得正香时,就听见院子里传来“吱呀吱呀”的推拉石磨声。我赶忙爬起来,母亲已经把新米磨成了乳白色的白浆。她用勺子慢慢地舀在铺了白纱布的蒸笼里,顺手在里面洒些芝麻和桂花。
母亲一次总要蒸三四笼,高高的蒸笼像玲珑宝塔。丝丝热气从缝隙中散溢而出,香气分子快速钻进鼻息,深入肺腑之间。蒸一次要三四十分钟,对于我来说,却很漫长。我总是一遍遍地询问熟了没有,母亲则耐心地说快了快了。当母亲揭开笼盖的一刹那,白气朦胧。哇!白白胖胖、松松软软的重阳糕立呈于前,香甜可口。我要连吃五六块,然后才会满足地玩去。
父亲从田里劳作回来,母亲泡好一杯菊花茶。父亲边吃重阳糕,边品菊花茶,不时赞扬母亲手艺好,神情之间尽是惬意和幸福。
年年重阳,今又重阳。尽管离家多年,离乡千里,但只要小院的菊花开了,淡雅的香气之间,我仿佛又看到了一个小男孩,手擎一把野菊花,趴在蒸笼前,一声声询问母亲熟了没有的情景。它熟悉而陌生,似远又似近。这菊香,这糕甜,竟全是亲人间浓浓的爱。哎,什么时候能再品品“母爱牌”菊花茶,吃吃重阳糕呢,唯在梦中而已。
作者简介:
蔡志龙,黄冈市作协会员,有作品20多万字散发于巜中国煤炭报》《中国水运报》《江苏教育报》《重庆法制报》《天津工人报》《楚天都市报》《陕西党校报》《文学百花苑》《今古传奇》《散文选刊》《东坡文艺》等全国多家各级报刊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