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对镜梳妆打扮,突然看到头发中缝有一根不到一寸长的白发,倔强地直刺苍天,好像一个意气风发的将军在挥剑盟誓着什么?我难以置信地搓搓眼睛,在一片乌黑熨帖的黑发中间,它叛逆地如同鹤立鸡群一样,在招摇自己的雪白无染。
轻轻地拔去这根白发,如同拔去一段染秋的岁月。在阳光下,这根白发闪着银光,是的,银光闪闪的白发总让人与迟暮断不了瓜葛,青春远去了么?不!青春还在的,至少,胸腔里还跳动着一颗活泼泼的xīn líng。
白发让我想起祖母那一头灰白的头发,那是历经岁月漂染的沧桑。与这苍苍白发相衬托的还有祖母渐渐驼下去的背。
不过,祖母的精神状态蛮好。有一回,我看到八十高龄的祖母正从步梯一步步向顶楼挪动,一只手扶着干净的扶手,眼睛望着前方偏上的位置,阳光透过窗口洒在她的银发上,竟散发着不服输的闪亮光泽。
祖母从一楼到六楼,中间只需小歇息一次。物业的文员对祖母是赞不绝口,这老寿星,身体倍棒,还有一股子韧劲,天天锻炼身体。
祖母的白发简单地盘成一个圆发髻,用黑色的发网一罩,再插一支银簪子,银发上自成一景。
祖母并不把银发当成了不起的大事。她说,这叫奶奶灰,是时下最流行的颜色,这是她从电视上看到的。
但是,当有一天,这白发扎根在我的头上时,我却没有了祖母的潇洒与豁达。
一根白发好像是在向世人宣布:青春的流逝,衰老正在向我靠拢,触目惊心。
有了第一根白发,可以拔一拔。几年以后,我发现好多白发夹杂在黑发中间,磨刀霍霍地有燎原之势。以至于理发师给我理发过程中不断地咋舌,你这白发也忒会炫耀了,咋就不知道找个不显眼的地方,专门捡着见人见脸的地方长呢?
是啊,我也奇怪。见山见水的地方总会滋生着耀武扬威的白发,这让我情何以堪呀?
于是,索性不拔了,染发,一染到底。刚开始时觉得很新鲜,这不?白发全无。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不久,那些白发像被春风吹了十里一样,呼啦啦张开了翅膀,头发茬里掩饰不住的白,根根精神抖擞,想遮遮不住,想盖盖不了。于是,就有了染发二重唱。
这染发小曲唱久了,也叫苦连天;久了,脸皮也成铜墙铁壁,白发么,爱撒泼就撒泼,随它去。
心情蔚蓝,打理一下,心情欠晴,就任其自由,给它们足够的空间施展拳脚。
一日,同学聚会,个个盛装打扮,当然,为了应景,我也及时让白发敛了锋芒。
看到同学们的头发多姿多彩,心下暗叹,唯有自己把头发伪装得严实。
觥筹交错之间,知心好友坦诚相待。有一好友一摸头发,鬓角露出一片白发茬子,不到半寸长,却犹如三千丈,不由得想起李白的那句“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
好友见我愣神,噗嗤一笑,这都是考高级会计师证留下来的战绩,可谓峥嵘岁月的华彩。
她说,纠结了好一阵,现在学会与白发和解,不为它所累,顺其自然。作为中年人,谁的头上没有几根白发点缀呢?
是啊,岁月催生白发,少一点忧心烦扰,多一点乐观奋发,白发又有何惧?
作者简介
宫佳,辽宁省作家协会会员,全国知名报刊写手,美文作家,中高考语文热点作家。数篇作品被选为中学语文考试真题和中学语文人教版有关课文同步练习和课外阅读材料。有近千篇次作品见与海内外百余家刊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