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住在农村,那时物资匮乏,印象中很多东西都是邻里之间相互借用的。
我家有两间房,父母一间,我和弟弟一间。平常还没什么,如果来客人了要留宿,弟弟就和父母睡,我则要借宿了。好在邻居家的孩子年龄跟我相仿,又是一起耍的哥们,所以我自然和他挤在一张床上。他有许多好玩的东西,比如弹弓和木枪。我常常玩弄着他的“兵器”,见我爱不释手,他还大方地借给我耍。他家有个小木箱,据说是他爷爷留下的,里面有很多书,wǒ men也常常拿出来翻看着,只看图不识字,倒也有趣得很。我也常常把我的小人书借给他看,一把手电筒照着,两颗小脑袋挤在一起看,这是常有的事。后来上学了,wǒ men正好在一个班,上学放学都一起,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如果哪天,有邻居差小孩来我家借几颗鸡蛋,wǒ men准知道他家来客人了。母亲总是高兴地把鸡蛋装进碗里,嘱咐小孩拿好。要不了多久,邻居就会拿着鸡蛋来还,捎带一些苕干瓜子类的东西。大家边做布鞋,边嗑着瓜子聊天,邻里之间关系十分融洽。遇到有特殊的事,大家都会来帮忙。有一年我爷爷突发大病,乡亲们连夜用手扶拖拉机送到县医院。第二天一大早,就有很多乡亲们来我家,主动借钱给父母,大家你三十我八十的,硬是凑足了几百元救命钱。父亲面包在医院未回,母亲不断地说些感激的话,让我拿出本子一笔一笔记上。爷爷病愈出院后,父母把肥猪卖了把米卖了,还烧了几窑的红烧砖,才慢慢把借债还清。我总记得,每到一户还钱时,乡亲们都说不急,让先还给急着用钱的人家。别人家有什么事,父母也一样主动去帮忙,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把别人家的事当作自家事一样。大家生活在一个村里,邻里之间朝夕相处,守望相助,风气特别淳朴。
那个特殊的年代,没有哪家能添置那么多东西,谁家有就去借,用了记得还。母亲常对wǒ men说:“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借是人们交往的一种方式,大到耕牛房屋,小到鸡蛋食盐,借来借去就自然加深感情了。
生活在县城后,邻里之间就很少相互借东西了。有时候,倒也挺怀念儿时借东西的旧时光,特别是那借出来的浓浓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