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战斗游戏
索建光
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八十初,我在老家农村上小学。那时小学生的课外作业很少,有充裕的时间游戏、运动、玩耍。wǒ men开展的许多游戏是众伙伴在模仿电影中的不同战斗形式的基础上创造出来的。现在想来,儿时的这些游戏充满了对抗、刺激、惊险,虽然安全系数不高,且略显野蛮、土气,但也有较强的锻炼价值,与一些现代体育运动项目非常相似,或许还有着相同的渊源。
最能体现力量、速度、对抗的游戏是“拼圪都”了。“圪都”是岚县方言对拳头的称呼,“拼圪都”类似于拳击运动,但因条件所限,没有拳击运动中必不可少的拳击手套和护具,也不划分级别,只是口头约定不许击打头部、脸部和裆部。“拼圪都”分为单打和集体两类,单打是一对一捉对拼杀,集体比赛一般是按居住区域或年级分成人数相等的两队对抗。因“拼圪都”被打到流鼻血和岔气是常有的事。老师和大人出于安全考虑,对此项游戏特别反感,三令五申禁止wǒ men参与。但是在好胜心和运动天性的驱使下,wǒ men常到一些老师和大人不易发现的地方比拼,如村集体羊圈院内和打谷场。每当“拼圪都”游戏开始,乱拳飞舞,呐喊声震天,拳头打到身上的声音呯呯作响。参加游戏的伙伴有的咬着牙,绷着脸,有的双目圆睁,喉咙里发出嘿嘿哈哈的声音。每一个人都是迎着对方的拳头,奋力出拳,俨然一副战场肉搏的场景。那时只知道谁的拳头硬,出拳有力、快速,能耐住对方的击打就是强者,根本不明白什么是直拳、摆拳、勾拳,不清楚什么是迎击拳、交叉拳技术,更不了解防守反击、硬攻直上的战术打法。
我参加“拼圪都”游戏是吃了不少苦头的,一次是被对手不慎击中鼻子,鲜血直流,眼冒金星。还有一次是被对手击中小腹部,剧烈疼痛让我半天都直不起身子,蜷缩半蹲好久。
为了使自己在“拼圪都”游戏中成为强者,我和哥哥曾在家中院子西侧的空地上立起一根高大光滑的木桩,上面缠上旧布条、棉花或报纸,一有空闲就用拳掌击打,希望能练就铁拳功。
还有一项对抗比较激烈的游戏就是摔跤了。儿时的摔跤规则与现代体育的自由式摔跤、古典式摔跤、柔道有几分相似,但又不尽相同。家乡的摔跤分为“齐抱卡腰”式和花跤。
“齐抱卡腰”就是对阵双方用手臂抱住对方的腰,使用抱、拌、压、折动作把对方摔倒在地的一项运动。花跤就是对阵双方用双手抓住对方肩部的衣服,用拉、推、拌、别、踢等动作使对方倒地的一项运动。那时的摔跤比拼大多选择在平坦的打谷场和学校操场,比试双方要么是互不服气,要么是在众伙伴的建议下一较高下。虽不同于正式摔跤比赛要划分体重级别,但也是体型和年龄相仿的两人才进行比试。那时因为摔跤扯破衣服,扭伤、摔伤身体是家常便饭,招致父母、老师责备谩骂更是难免,这些并不能消除wǒ men对摔跤的热爱。
一次我和同年级的一个伙伴利用课间十分钟的休息时间进行摔跤,我俩使出浑身解数都不能摔倒对方,上课铃声响了,竟然浑然不觉,依然僵持、纠缠着。后来在一名路过的老师呵斥下,我俩才松手,慌忙向教室跑去。
长期的摔跤比试,让我练就了一些得心应手的技术,如夹颈过背摔动作就是我屡试得手的招数,这一招数没有因为年龄的增长而淡忘和生疏。在吕梁教育学院培训学习时,一次,一位又高又壮的外班学员在大庭广众之下对我百般侮辱挑衅,在撕拉推扯中,我一记夹颈过背摔让对方四脚朝天,这一招让我维护了尊严,更赢得了“会武功”的声誉。
另外一项远距离战斗的游戏就是打土坷垃仗了。这个游戏有多种玩法,一般有阵地战和游击战。对战双方按居住区域或年级分为人数相同的两方,打阵地战时,守方以山头、废弃房屋、壕沟等作为掩护,用投掷土坷垃的方式阻止攻方夺取阵地。攻方抱着土坷垃,一边向守方阵地投掷,一边冲锋,只有占领守方阵地,才算获胜。游击战就是守方队员分散隐藏于房屋后、院墙底、、树丛中、庄稼地等不易被人发现的地方,攻方逐一寻找攻击。攻守双方的队员只要被土坷垃击中一次就算牺牲出局,最后所有队员出局的一方为败方。
土坷垃仗打到激烈处,土坷垃在空中如雨点般飞舞,攻守双方队员一面闪转腾挪,上纵下跳,躲避对方攻击,一面后腿蹬地,身体后仰,挥臂奋力投掷武器攻击对方。攻方俨然是冒着枪林弹雨,冲锋陷阵、摧城拔寨的勇士,守方恰似守土有责、寸土不让的铁血卫士。一场土坷垃仗打完,不管胜方还是败方都灰头土脸,有的身上还青一块、紫一块。
最能考验勇气、胆量的项目就是“高空跳”了,它类似于极限运动中的蹦极。该游戏没有人与人之间的对抗,只要能克服恐高心理,战胜自我,从高处一跃而下就是胜利者。
那时村集体有三眼存放草料的石窑,远离村庄。在石窑窑顶上进行“高空跳”,不易被大人和老师发现。为了安全起见,wǒ men事先在窑顶下边的地下铺上厚厚的莜麦秸,把里边的树枝、石块等坚硬、锋利的杂物拣掉,并仔细地把莜麦秸翻抖得蓬松一些。一切准备就绪后,借助窑洞后方的土围墙爬上窑顶,然后从窑顶的侧面飞身跃下,体验那种飞速下坠的惊险和刺激。
刚开始玩“高空跳”时,看着同伴们一个个从容飞身跳下的情景,我十分羡慕,急切地想一试身手。当站在高高的窑顶上,望着远处变小的房屋、人影,我禁不住头晕目眩,双腿打颤,实在没有勇气跳下。同伴们不停地给我做着思想工作:没事的,wǒ men跳下毫发无损,你跳下去也不会有事的;如果后边有日本鬼子追击,你是甘当俘虏,还是舍身一跳……。不管同伴们怎样劝说,我还是没有勇气完成“高空跳”。时间久了,有些没有耐心的伙伴就用刻薄的语言刺激奚落我了,叫我胆小鬼、逃兵、怂包,还有的故意在我面前做出高难的背身下跳、空翻下跳等动作,向我炫耀、示威。
经过多次尝试,多次思想斗争,终于有一天,我又站在了高高的窑顶上。我竭力控制住恐高的情绪,心一横,牙一咬,纵身一跃,耳边马上风声呼啸,远处的房屋、树木急速升高,感觉五脏六腑都悬到嗓子眼上了,转瞬间我的整个身体淹没在蓬松的莜麦秸里,只留下头部露在外边。我从莜麦秸里爬出来,摸摸头,踢踢腿,挥挥臂,居然毫发无损,真是太神奇了!
除了以上游戏项目让wǒ men乐此不疲外,还有滚铁环、打光日、踢格格、顶拐拐、定方、老鹰捉小鸡、溜冰车等游戏,wǒ men也经常参与其中。每一个游戏,wǒ men都玩得热火朝天,玩得兴致盎然,玩得热血澎湃。在物质相对匮乏,生活条件相对落后的年代,这些游戏点缀了wǒ men的童年生活,丰富了wǒ men的经历,锻炼了wǒ men的意志品质。现在回忆起来,仍是那样意味深长,历久弥新!
(作者:索建光,山西省岚县人,供职于党政机关,喜欢用文字表达情感,锤炼思想。作品散见于九九文章网、必读社等文学网站。电话、微信:13834359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