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的冬天最不讲信用。这个懒惰的冬天,让等季节节拍的人们,等得心慌,心烦,以致不少人对这个冬天产生的意见达到出言不逊的地步。然而,这个冬天就是那样我行我素,慢条斯理,违背者道义,毫不务实,不该发生的事情却发生着,应该完成的作业只字未动。这样一个无耻的冬季,雪在江南最终却是无影无踪,给人们留下了年轻空白的印象。往事和积累总是比较顽固,迫使人们不得不拿过去与现今对比,用去年或更远的年岁做尺度来丈量如今的冬季。江南的大冶,往年少说在冬季下了不下三场雪了,2013年不要说下雪,连冷都是一种奢侈。温度始终在5°——10°之间打情骂俏,接力的冬季,在2013决赛的长跑途中突然摔倒,接力棒忽的断链,最终给人留下的是深深的遗憾!
值得让人惦念的不仅仅是雪雪来不来,更是梅花何时绽放。梅花是要等雪来烧的,只有在雪的亲拥下才有诱人的芳香。世界太过花哨,梅花终究感情不敢认真专一,她等不起,怕雪在这样多情的世道里别恋,自己成了老处女。雪,终是没来,她只好舍下阔别的情人,安静地,安安静静地贱价出卖自己的青春。没有了那雪中的情不自禁,看不到窗花的斑斓,吹灭了流泪的红烛……望着冬日的暖阳,看着半黄半黛的青山,她无奈地打发生活,轻叹流年。拒绝了所有恋人的日子,欢欣稀疏,寂寞和孤单揪心着交替,已是遍体鳞伤。当雪来的日子,已是人老珠黄,物是人非,梅花就是如此错过爱情的专列……
新年到来,雪还是没有到,缺少了雪,新年似乎新的不够透彻,尽管哔哔啵啵的鞭炮响得嘹亮,尽管春晚的舞台红红火火,尽管年的酒香溢得满地流淌。年的信念似乎还停留在陈旧的相片里,旧年的记忆里,雪的故乡里。预报大年初四有雪,我咬牙轻叹一声,终于把你等来了。但我还是扑了个空,天气预报又是美丽的谎言。大年初五,春来了,沿河望柳的日子已上眉梢了,雪不再是深情的等待了,已经精疲力尽了的我,开始渴望春天。楼顶的花盆里,那几株月季,吐出嫩黄舌头,我拥有一丝高兴,毕竟春天已经到我家。
2013年,整整一个冬天无雪,冬季当然心存不甘,只好在春天里卖弄一下自己的风骚,出卖一回自己的感情,宁可把灵魂当给春天,也要呼天抢地地过把瘾。于是,在2014年的大年初九,把江南的大冶粉饰一回。这场雪,下得很不彻底,很是犹豫,拖泥带水。一半是雨,一半是雪,仿佛春天却不开旧情,又不能完全买账,毕竟冬天没有在自己自在的时间里为自己好好地大干一场,毕竟冬天是春天打工仔。开始是雨,那雨很细,很细,谨谨慎慎,认认真真,细若牛毛,只有扬面朝天才能感觉;很密,很密,瞬间就能让你满脸流珠。雨使往日昏暗的门面招牌更加鲜明了,红的欲滴,绿的溢彩。那雨扭扭捏捏一直坚持到黄昏。上天像一个无赖,喜怒无常,翻脸之快可谓不择手段,一会儿,把就那牛毛毛摇身变成了小米粒,那些晶亮的精灵,调皮地跳呀跳呀,很是快活,让你真切体会到什么叫天真,什么叫可爱。当你背转身再转身,当你低下头再抬头,当你俯下身再伸腰。那小米粒忽的就不见了,天空被软软的雪花占全了。雪花莽莽苍苍,天空好像打开了一个豁口,把所有的矫情和盘托出,夸张得达到让你哑口无言。雪花就在眼帘飞舞,天空就戴在头上,苍天就如此危险地塌在你的鼻梁上。那架势,非得压垮你清澈的勇气,摧毁你脆弱的信念。让你备受煎熬,让你找不到依靠,直至彻底失去自我再找回自我。
在大雪的纷扬中,公共汽车背着臃肿的甲壳,在疲惫的街道上走得犹豫。分外安静的人们穿行于车流之间,没有了往日的慌乱。雪使得世界异常安静,使人心异常安静。人们索性收起雨具,任凭雪的发落和淹埋。气温还是不够低,雪很大,还是倍受委屈,一会儿就半雪半水了。车儿压过的,人儿走过的街道一遍狼藉,世界却乎是井井有条。这雪下得虽然不够彻底,就算敷衍,总给这个世界有了一个交代。
雪,这张硕大的网,网住了所有的市侩与庸俗。我相信,雪滋生的一切与美好相关。雪,曾经不是成为人们经典的歌颂吗?不是音乐和歌唱滋生的源头吗?雪,是大自然最动人的舞蹈!在外奔波的这些年里,有欢欣也有苦痛,只要见到雪,就如遇到故知,见到亲人,回到故乡。见到雪,异乡与故乡的距离嘎然短了许多许多。看着孩子们,在雪中肆意戏闹,帮孩子们堆一回雪人,人又回到无猜的童年。
人有时是靠着回忆活着的。
雪,是回忆的媒人。她能把遥远的美好留下来,在你苦闷的日子,送你无尽的关怀,那样无微不至,这是上苍对下界的眷顾呀!
2013年的冬天忘记了严肃,2014年春的信使,却给世界带来了严肃……
2014的第一场雪,在静谧的春天里,和新年的幸福就这样对接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