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儿年少,真好。
那会儿年少,认得的人很少,朋友很少,喊几个一起跳皮筋,扔口袋,跳方格,那会儿交朋友动的是手脚,谈不上什么用心,心事也那么寥寥草草。
那会儿年少,心事真少。傍晚,伙伴们散了,我还在一根皮筋上跳不停,交叉的粉笔线上跳不停,母亲在屋里喊吃饭,就装聋,母亲出来喊了,就作哑,母亲不高兴了,进屋里去,她一转头,我就全忘了。等到跳累了,饿了,进屋吃饭去,母亲还坐在矮矮的板凳上等着,那会儿年少,还不懂她的好。
第二天大家又聚在院子里的那棵柿子树下,蹦着,跳着。那时候交朋友,心里想的却是皮筋,口袋,粉笔线交叉成的方格,大家都不计较,大家都是这样。等到以后有时回想起来,皮筋,口袋也没了,恍恍惚惚,记得有那几个朋友在,有那些事在,沉甸甸的。
那会儿年少,知道的事很少,知道了,关心的事也很少。那时候做的只是自己能做的,说的只是自己知道的。别人说了自己不知道的事,脸红的要命,想听又怕听,对耳旁临近的未知参杂着好奇和恐惧。那时候的一个晚上,听姐的朋友讲一个关于鬼的故事,我捏着姐的手,在完全黑的夜里听得仿佛只剩下鬼和我,捏着的手也不是姐的了,如今还记得有那么一回事。想起来想笑,又想哭。
那会儿年少,喜欢花,看到大朵大朵的的或者小朵小朵堆在一起长的,以为摘了就是喜欢。摘了以后,那花就要干了,枯了,手里攥着的,随手一扔,看到被伙伴踩上一脚,还是有些心疼,不过,也就算了( 人生感悟)。
那时候的一些事,说算了就真的算了,回想起来也不再计较,不留不算的余地。那会儿年少,想来真是干脆利落。
那会儿年少,会表达的词语还很少,有些事说也说不清。然而已不再年少,知道了很多很多词语,有些事还是说也说不清,想也想不明,然而已不再年少,然而怎么也不懂,然而记得的时候只是觉得一片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