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是我在“三国哨”的第一班岗,临出门时,班长就对着忐忑不安的我说:“别怕,有啥好怕的?!wǒ men当兵的天生就有一股煞气。再说了,咱们头顶国徽,腰别手枪,什么样的鬼神都不敢近身!”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除了中间班长来巡视过两趟,一晚上都没看见别的人。换岗的战友来了,wǒ men交接完,互相敬礼,然后我转身向街口走去,在那里的路灯下,等待更远哨位的同伴们一起回去。我快步走到街口,一个立正,然后左转,朝向战友将要走过来的方向,忽然看见对面有个穿红衣服的人正朝路灯这边走来。
我看看表,四点多了,估计是下夜班的吧。穿红衣服的人越走越近,借着路灯的光芒,发现竟然是一位很漂亮的小姑娘。眼睛很大,扎着一条马尾,但是脸色有些苍白,应该是老熬夜的缘故吧。
小姑娘走到我身边,冲我嫣然一笑说:“你好。”刹那间我就觉得大脑是一片空白,这当兵几年,还没跟女孩子说过话呢,更何况是这么漂亮的女孩。我低下头,轻轻地说了声:“你好。”女孩停在我面前,笑着说:“下哨了吗?真是辛苦。”我赶紧说:“不辛苦,这是wǒ men应该的。你才辛苦呢,这么晚下班。”女孩说:“我天天上夜班,已经习惯了。你们上哨才辛苦呢,天天风吹日晒的,站在岗台上一动都不动。”我盯着自己的脚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女孩轻轻地笑了声,说:“我回家了,再见。”“再见。”我不敢回头看她离去的背影,因为对面已传来战友的脚步声。
回到营房,躺在被窝里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脑海里总是浮现那张苍白而美丽的容颜。明天是4至6的哨,能遇到她吗?或者看她一眼也很好吧?难道真的有一见钟情这种事吗?应该不会吧?
一整天,不管是训练还是学习,我都有些神不守舍,心里一直暗暗盼着天黑上哨。凌晨3点45分,自卫哨刚一进屋,我立马从床上起来,穿好衣服,第一个下了楼。集合完毕,大家一起走向哨位。走在路上,我不停地用眼角的余光扫描四周,怕红衣女孩从周围走过。很快到了街角,红衣女孩正从对面路口走来,我的心里一阵狂喜,有些期待又有些恐慌。战友们在旁边,我不敢开口,只是直直地盯着她看。她应该看到我了吧?
我冲着她微笑了下,然后转弯向哨位走去。好象她也冲我笑了下吧?虽然没有跟她说一句话,但是心里甜甜的。交接完毕,我站在岗台上。“你在看什么?”红衣女孩突然从我面前出现。我吓了一跳,“你怎么没回家?我在看你回去没有?”红衣女孩笑嘻嘻地说:“回家也睡不着。刚才看到你了,就跟着过来了,你在交接,我就在对面看着,你换岗的人走了我才走过来的。”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去了,红衣女孩总是会在我上哨的时候来陪我聊天。我没有问她的名字,因为她总是穿着那件红色风衣,所以我一直喊她“红衣”,她也不反对。这段时间我觉得自己很快乐,每天干工作都觉得浑身充满力量。
可是慢慢地,我觉得有些不对劲了。红衣说每天上夜班,可是不管我上什么时间的哨,她都会出现在我身边跟我聊天;认识差不多一个月了,她那身衣服好象从没有换过;还有,每天上哨的时候班长都会过来巡逻,但是她从来没有被班长发现过……
直到有一天,我跟红衣聊的正起劲,红衣忽然说:“你老班(平常称呼班长叫老班)来了。”我一扭头,街口的路灯下班长正朝我的岗位走来。红衣跟平常一样,去了马路对面的墙下。我的心里十分紧张。“班长过来一定会看到的,怎么办?怎么办?”班长站在我身边,和蔼地问:“小风,有什么异常情况吗?”我紧张急了,手心全是汗,偏偏明亮的月光下,还能看到对面红衣在冲我做着鬼脸。
我豁出去了,“报告班长,一切正常。只是对面墙角下有个穿红衣服的女人,已经站在那好长时间了还没走。”我心里说:“红衣,别怪我呀,你穿的太显眼了,只好装不认识你了,明天再跟你道歉。”“对面?哪有人啊?”班长疑惑地问我。我伸手指着红衣的位置,“班长,nǐ kàn,就是那个穿红衣服的。”班长一脸不可思议地问我:“小风,那儿除了墙,哪里有人啊?看花眼了吧?你是不是见鬼了?”班长的话音刚落,红衣不见了,我的脑袋一下子就蒙了。我使劲揉了揉眼睛,真的,红衣不见了……我的腿软了,然后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