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衣节的前夜,大哥来电话,询问我明天能不能去祭奠父母?我回答肯定是要去的。接着大哥又用那沙哑的声音说道:“我就是怕你工作太忙,所以还是要问问,如果抽不出时间就不要勉强,wǒ men去就行了。”我知道大哥有喉疾的病症,所以不敢让他多讲话,告诉他不要多操心,这些事情让我和侄女安排就行。刚刚放下电话,还没等容我思考怎样安排明天的工作,姐姐的电话也接踵而至。女人的心思总是细腻的,她首先询问了我的工作情况,然后就嘱咐我一定要注意身体,尤其要把胃保养好,这可是wǒ men家族的常见病。wǒ men又说了一些的家常话,虽然她的话言用词繁复、多有重叠,可是让我感觉很是温馨,仿佛是又听见母亲的声音。放下电话后,我的心久久的不能平静,母亲的音容笑貌不停地萦绕在我的脑海中,感觉有一种酸楚的滋味涌上心头,泪水顿时模糊了我的眼睛。
父亲去世的时候,母亲还很年轻。当时家里不是很富裕,也只有大哥才刚刚结婚。父亲的去世使整个家庭面临困境,面对世俗的偏见和生活的压力,母亲勇敢地承担起持家的重任。
母亲是从苦日子里走过来的人,有着勤奋节俭的性格;对人生也有着朴树简单的态度。她为了尽心地照顾孩子,年轻时就全然不顾地辞退了工作,将自己的一生无私地奉献给了家庭。
母亲不单有着一颗善良的心,还有着一双灵巧的手。她裁剪缝补的手艺远近闻名。记得小时候我常趴在缝纫机旁,看母亲做衣裳。她双手和双脚配合的非常完美,精湛的技艺使我看得很是入神。缝纫针在她的手指间欢快地跳舞,随着有节奏的旋律声,在布上跳出了一道清晰的线迹。让我仿佛感觉她不是在做衣服,而是在雕刻一件精美的工艺品。有的时候我因为淘气把衣服弄破了,母亲从来不会责怪什么,只是找来布丁,缝制成恰当的图形,点缀在破衣口上,给人的感觉那不是补丁,而是一种别具一格的装饰。
母亲虽然没有什么文化,却是非常的聪明,每当她看见好样式的衣服,都能够做出来。大孩子穿过的衣服经过他的重新裁剪,又变成一件新的衣裳,穿在小孩子的身上;当小孩子也不能再用时,她又能别出心裁地裁缝成独具特色的马甲,让人们很是羡慕,也使wǒ men都能很体面地生活。母亲还能有求必应地为邻居们做事,不记报酬地为大家做衣服。为了回报母亲的帮助,每当我探亲回家时,邻居们都能很热情地招待我。这些都是因为母亲的善良,为我赢得来的尊重。后来姐姐大学毕业后,回到了wǒ men的家乡,母亲也就随着搬了回来。又过了几年,我也调转到母亲的身边,又和母亲两个人生活在一起。
在那个年代,快三十岁的人可谓是大龄青年了。虽然我当时有着无可挑剔的相貌和优越的工作环境,可是,当得知我身边还有一个没有工作的母亲时,姑娘们都望而却步了。我的婚事也就一拖再拖,这使母亲的心里很是焦急。当她得知我姐姐的tóng shì,又给我介绍了一个女孩,并且各方面的条件都比较好时。她很是高兴,就借故说哥哥三番五次的催促她去,便匆匆地去了别的城市。我深知母亲其实就是怕连累着我,是不得以才做出的决定。我也有心挽留,可当时的条件真的是有心无力。母亲走后,我的情感仿佛失去了依托,一下子就病倒了,就是这个女孩将我接到她的家里悉心地照料,使我很快的恢复了健康。不久wǒ men就结婚了,只是可惜我母亲没有到场来祝福wǒ men,这在我的心中留下了一个无法弥补的遗憾。当我的儿子出生后,母亲又回来帮助wǒ men带孩子。由于爱人的工作单位离家较远,给孩子送奶时往往要耽误工作,母亲便不辞辛苦地推着孩子几公里去喂奶,着实的很辛苦。当孩子懂事的时候,母亲忽然病倒了,是大嫂千里之外赶了回来,在病榻前侍奉了几拾天,从此母亲的身体再也没有恢复到从前。母亲在姐姐家一住就是拾多年,直到她卧床不起,我才把母亲接了回来。哥哥姐姐还有嫂子们都来侍候,使她的晚年过的很幸福,即使她已经很糊涂了,可仍然能认出的人只是我,就在她弥留之际还能叫出我的乳名。
天亮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却还在下个不停。在北方立冬的时节还有雨,也算是个特殊的天气。侄女把车开的很快,车轮下不断地激起片片飞溅的水花。虎山长城脚下的睡佛,还在安详地沉睡,山顶上在慢慢地升腾着一片吉祥缭绕的云雾。wǒ men上山时,已有人开始下山了,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凝重,有种“清明时节雨纷纷,行人脸上欲断魂”的感觉。
哥哥上山时走的很慢,显得有些吃力,我刚要前去搀扶,他却摆摆手表示不用。然后他停下脚步,看着前面的山坡感叹地说,现在感觉真的是老了!我望着他蹒跚的身影,心里在想,假如父母还健在,哥哥是不敢会有这种感觉的。人生就是这样,“父母在人生尚有出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
当我烧起香为父母祈祷时,真的不知道在这个时候,除了祈祷还能为他们做些什么?也只有人到了这时,才会真正理解什么是“子欲孝而亲不待”,这句话的真正涵义。
我对着父母的名字,深深地跪拜,也算安慰我的孺幕之情吧!
2018年11月9日